余缪

迷魂待招【14】

🙆高亮！

　　
　　赵王府。
　　本朝没有因言获罪的言官，纵然陈九思先前曾有过污迹，不能继续留在御史台，但依旧舔颜留在京城，为赵王府上供养。
　　“风弹之事还要拜托陈大人了。”萧定楷脸上一直带着微笑，丝毫没有刚刚失去母亲的伤感，一切都是他早已预料到的结果:“待日后大事得成，御史中丞的位置必定是陈大人你的，在下决不食言。”
　　“下官受大王深恩，无以为报。”陈九思忙起身行礼，这艘船从他上来的那一刻就下不来了，如今只能是“同舟共济”穿一条裤子:“只是此事陛下若是查下来，恐怕……下官不好交代，太子殿下不敬嫡母朝中早有御史议论，可陛下并未太放在心上，如今……”
　　“风弹不过只是试试陛下的态度，若能借此风弹伤到我三哥最好，若是不能……恐怕要想动他，非谋反之罪不得了。”萧定楷说道:“陈大人不必担心，若是陛下彻查风弹之事，本王会推到姜尚宫身上，倒是殿帅也只能找到一具服毒自尽的尸首，死无对证。”
　　陈九思还是害怕，思索一阵问道:“可是陛下那里，五大王您如何自处？”
　　“陈大人难道认为在陛下那里我能重要的过我三哥吗？”萧定楷自嘲的笑到，这话他自己说来都觉得辛酸:“陛下眼里我算什么，左右如今国丧祖制，一时半刻不会让我之藩，也只能是放手一搏了。”
　　
　　萧定楷着人送走陈九思，心里暗自想，这个时候攀咬储君，看似无脑至极，可若是他不显得无脑一些，日后的要做聪明事，他又要怎样脱清干系？
　　“娘，我是不如大哥，可大哥做不到的事情，我可以，我一定会做到。”
　　
　　*
　　
　　垂拱殿。
　　皇后过世后次日便是大朝，举国上下尚未开始服丧。
　　而何士钊一早上朝之前却收到了一封匿名风弹，虽然匿名风弹，不合规矩，但所弹劾之事足以让整个乌台震动。
　　“陛下！”何士钊挺直腰板束带立于垂拱殿中央，横眉怒指振振有词呵斥问道:“臣听闻数日之前皇后殿下曾跪拜太子，晏安宫上下都是证人，就连陛下都亲眼见到，此事可当真！”
　　何士钊此话一出满朝惊惧，虽然赵氏婢妾出身封后朝中多有不满，但毕竟已是皇后之尊，本朝重仁孝礼教，皇后是太子的嫡母，哪里有母亲跪拜太子的道理，这是大不孝之过。
　　萧定权没想到这事情会如此快的被拿到朝堂之上来说，当时自己只是厌恶赵氏而已，却忘了还有这一层后患。
　　“太子殿下请给臣等一个解释！”何士钊见天子不说话，转而去问太子步步紧逼:“殿下如何解释此事！”
　　“我……”萧定权慌忙去看萧睿鉴，这事情是发生在晏安宫的，天子心知肚明其中内情，又怎么会传出去被何士钊知道。
　　萧睿鉴心里也在暗惊，抬眼扫了一下原来应该站着赵王的位置，这事他分明已经命了陈瑾处理，上下禁言，怎么会传出宫去的:“此事，朕已经罚过太子，太子也已知错，何中丞就不必如此了。”
　　“臣谢陛下教诲，至于何中丞所言之事亦有误会……”难得的回护让萧定权欣喜，忙跟上搭话，赵氏都死了，这明面上的功夫做一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　　另有一后排绿袍官员站出来强行打断萧定权的解释说道:“可臣等却听说太子殿下自广川郡王之藩后，未曾有一日往中宫请安，储君是未来主，是国本所在，君子小人同法同刑，储君不敬嫡母是为大不孝，如此不孝之人何谈道义，臣等为此惶恐，请陛下严惩储君！”
　　萧睿鉴看了两眼这个御史，只觉脑袋里一团糟，这个节骨眼上出来要求严惩储君，是这小官没长脑子，还是他背后的人没长脑子:“无人臣之礼，给朕叉出去！”
　　“陛下！”何士钊震怒大声说道:“陛下不能如此，我朝没有因言获罪的先例！陛下这是又要把庇护谁吗！”
　　“何士钊，你闭嘴，别忘了匿名风弹本朝不许，何中丞不妨先回去查查风弹之人是何居心！”萧定权忍无可忍当堂将何士钊怼了回去，想着他毕竟是逢恩的岳父，自己要给些面子，可如此看着陛下被逼问，萧定权还是不能什么话都不说。
　　“太子，注意朝仪！”萧睿鉴出言呵斥:“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，先查出风弹之人再说。”
　　
　　
　　*
　　
　　晏安宫。
　　
　　萧定权捧着鞭子已经跪了半个时辰，膝盖一阵酸麻稍一挪动就像针扎一样，抬眼偷看正在批阅奏折的萧睿鉴，心想自己的事要怎么开口。
　　萧睿鉴也没有全心批奏折，看见萧定权的小动作径直将手里的笔朝他砸了过去:“跪着也不老实！”
　　萧定权霎时低眉顺眼，低下头撇撇嘴，闻言说道，当更像是撒娇的嘟囔:“陛下若要处置，传了杖来责罚就是，干嘛这么折磨人。”
　　顾逢恩说过，若想要阻止广川郡王返京，那在陛下面前就不得忤逆，就算是演戏也拿出几分小儿女的姿态来。
　　“呵，你还等不急了？”萧睿鉴绕出桌案站在萧定权不远处喊到:“陈瑾！”
　　“爹爹！”萧定权忙膝行几步，跪倒萧睿鉴身侧:“臣不敢了，饶了臣吧。”
　　“糊涂东西，这事，你自己去查，至于如何处理你自己定吧，只是不要牵扯到你兄弟，他马上就走了，国丧期间不要生事，对你对他都不好，这个时候于国于家安稳才是最重要的，他也不是什么聪明人。”萧睿鉴轻踹了萧定权一脚，吩咐说道:“听见了吗？这也就是关起门来朕才跟你说，你不敬嫡母是事实，跟你说过多少次这个事非得挨打才肯听，再继续纠缠下去让何士钊他们揪着不放，非得一顿板子才能交代，行了，起来吧。”
　　“臣明白了，都是臣的错。”萧定权捧着鞭子俯下身去，深吸一口气说道:“臣还有一件事要求爹爹恩典，臣不敢起。”
　　
　　萧睿鉴笑着骂道:“得寸进尺，说吧。”
　　自从那日太子哭诉只剩下爹爹和逢恩两个亲人后，萧睿鉴对他们家三郎确实也多了几分怜爱之心，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，朝中大权又都尽数收回，没了那许多心中隔阂的萧睿鉴也想要试着去做一个父亲。
　　“臣请陛下庇护。”萧定权没有抬头，只跪伏在地上嗡嗡地说道:“臣请陛下不要召大哥回京。”
　　萧睿鉴眼珠子转了一圈，原来是这件事啊……，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侧，示意萧定权过来。
　　萧定权不敢起身跪着爬了过去，萧睿鉴却突然抓起萧定权的下巴，强迫他抬起头来问道:“为什么？给朕个理由，生母过世，他理应回京送灵，嫡母过世，他也应回京吊唁。”
　　理由吗？萧定权被死死的捏着下巴，突然想起几年前因萧定棠迟迟未曾之藩发生的一切，猛的一阵委屈眼泪顺着脸颊砸在了萧睿鉴的手上:“害怕，臣害怕。”
　　“国丧期间，你就是装也给我装出个孝子的模样来，敢在外面出什么差错，这顿板子朕一定赏给你！”萧睿鉴像是被烫到一般放开萧定权，摆摆手说道:“下去吧，朕答应你就是。”
　　
　　*
　　
　　延祚宫。
　　
　　萧定权从晏安宫回来越想越不对劲，许昌平要玉带做什么，正巧王慎禀报说顾逢恩来了，萧定权心想今日一定要问个清楚。
　　“殿下，如何了？陛下没打你吧？”顾逢恩急火火的坐下，猛灌几口茶水问道。
　　萧定权白了他一眼:“没挨打，你还遗憾了不行。”
　　“那就好，姑父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了。”顾逢恩放下心来:“萧定棠的事？”
　　“也答应了。”萧定权终于忍不住问道，带着几分微怒:“你们要那东西到底做什么，这次可不许瞒我！”
　　顾逢恩欲言又止，那事情确实应该告诉萧定权，可是说了又怕他不同意，说还是不是说顾逢恩也想了许久，到现在没有下定决心。
　　“逢恩，不要瞒我，我不是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储君，再说于私你是我的表哥我们一同长大，不能什么事都让你替我去承担，于公我是你的主君，臣下所做之事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知吧。”萧定权看着顾逢恩的眼睛说道，他相信到这个样子逢恩不会再瞒着他 
　　
　　顾逢恩深思一会终于还是决定告诉萧定权他和许昌平的筹谋。
　　“京畿十二卫中控鹤东宫为两卫，广川郡王曾掌骁骑等三卫，而剩余七卫中有六卫曾是先祖玉山旧部，臣虽未有深交，但许昌平持殿下玉带游说，想必不会有所阻碍。”
　　“你要做什么？”萧定权抓住顾逢恩的胳膊，心里像是被猛捶了一拳，他怎么就忘了顾家这一层关系。
　　“臣只是有备无患而已，如今看来李明安已是萧定楷的人，若有一日萧定楷狗急跳墙，那殿下如何自处。”顾逢恩反抓住萧定权的胳膊:“殿下知道吗，我父战死的时候，身边都是李明安的承州旧部，他们一点伤都没有，如今李明安是赵王的人，当初的李明安是陛下的人，臣可以为了殿下不论不查，但臣也请殿下想一想，如今是否该有备无患，免得他日为人鱼肉，殿下不会做的事，殿下能保证他……不会做吗？”
　　“舅舅……”萧定权隐约知道舅舅的死有问题，可究竟是谁，他一直自欺欺人的未曾深究，只觉得都是对上天他的惩罚，可现在……萧定楷是一个连亲母都能舍弃的恶魔，他的爹爹他的逢恩都不能再出差错了:“但是，我们不能先动手……，你答应我……”
　　“是，臣遵旨。”
　　“一但赵藩生事，小……舅父的事……，陛下迟早会知道，都推给我就是……”
　　顾逢恩知道萧定权说的小舅父是杨盛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，那事情陛下确实迟早会知道，但绝不能在萧定楷和李明安还活着的时候知道。
　　
　　
………………
*萧睿鉴又一次做好爹爹耶✌
*好爹爹知道被骗会被气晕吧，殿下你珍惜好日子吧🙃
*顾教授对今天的学生很满意😏